鱼 2


好多年前写过一篇关于鱼的故事。 男人的金龙鱼死了。

还记得当时好像写的是男人不敢去看那条托在朋友鱼店里垂死的金龙鱼。

后来男人在椅子上发呆了整个晚上， 一言不发。

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男人只养金鱼， 又养鲤鱼。
最后还是在2010年拖着我的手， 到处去选一条金龙鱼。

后来选到了一条 不过三寸长的小金龙。看了两三趟， 最后把它捧回家里的鱼缸里，  就开始了他那风雨不改勤力的养啊养的。知道我极力反对， 他也总是偷偷买了一群小鱼放入缸中。 那是额外奖赏他的宝贝金龙的， 他总是笑嘻嘻说。

2013年 3 月 26日晚上 ， 男人回家， 突然惊恐地说， 啊妈咪， 鱼怎么了？放下手上的事， 冲到鱼缸前， 啊， 鱼怎么了？ 怎么了？

眼睛怎么红肿突了出来？ 布满血丝呢！

眼睛好像要掉出来了吔， 不知道谁在大叫。

心突然抽痛， 啊， 怎么会如此呢？

那人于是走上走下， 总往鱼缸里看。 话也变少了。

隔天回来， 卷起袖子忙换水。 换着换着， 他说问了鱼店， 老板说没办法了，只好换水，把细菌都弄走吧， 那是至少可以做的事。

水终于换好了。 出去用餐。

回到家， 男人坐在沙发上， 瞪着鱼缸。

我读报。

突然男人叫， 啊， 反了， 反了。 鱼完了！鱼完了！

惊恐中我头也不敢抬。 怕看到死别的一幕。即使是鱼， 即使是一只我一直坚持反对男人用活鱼来养 的金龙， 那死别，也像针一样， 扎得我疼痛异常。

男人坐在沙发上， 一言不发。

我起身上楼。 走过男人的身边， 男人低声问， 妈咪， 要把它捞起来放在雪柜里， 明早在埋葬吗？

不要不要， 或许它只是昏睡， 要是离开了水， 就永远醒不来了， 我说。

男人就这样一直坐在鱼缸边。 深夜的时候男人上楼， 进了房子，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不养了， 再也不养了。

一只鱼呀， 原来死别的痛， 也是一样的。

承诺                                                              2013/3/24

2010年伯父从老远的悉尼来看老爸。

拿着一束花， 放在老爸的坟前， 站了好久好久。

那个时候从小就送人抚养的伯父和老爸重逢不过两次， 这是他第三次来看爸爸。

却无情的隔着一层厚厚的黄土， 今生永远不得再见。

伯父后来说， 今后可能很少再回来了， 年事已高， 伯母无法搭长途飞机。 我于是承诺伯父一定来悉尼看他。

                          

伯父移民悉尼十几年，同样生活在一个地球上， 我们竟然完全不知道， 只要8 个小时的飞行， 在悉尼不远一个叫高登的小市镇里就能够见到跟老爸85 % 神似的伯父。

那一个 40十几年前首位获得联邦政府奖学金前往利物浦大学攻读建筑学的才子。马来亚独立广场的建筑设计出自伯父之手。他之后获得新加坡政府力邀，最后移民新加坡， 也先后在新加坡建了无数高楼大厦。

所以妹妹之前说， 老爸可惜没有机会念书， 不然也是很出色的成功人士。

风尘仆仆一路感到火车站，一下火车， 见到了白发苍苍的伯父和伯母， 紧紧的拥抱中泪水沿着两颊滑落。

这伯父啊， 怎么如此像爸爸， 那一个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老爸。

离开4年多了， 思念， 好像也不曾远离。

那个晚上， 跟伯父伯母聊得深夜， 心中感恩满满， 伯父伯母更是欢喜无限。

突然发觉人的一生， 是如此的短暂， 应该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