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0日 星期四



送旧迎新 20101230


记得在2000年千禧年的元旦,我和兄弟姐妹在泰国。

那个时候,流传着千禧年元旦是世界末日降临的日子。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和兄弟姐妹在广场上看烟花庆倒数。
当时的烟花以打筒一大筒的,就这样放在草地上,然后工作人员就开始将它点燃。

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

烟花雨,就开始像流星一样的,落在附近的屋顶上,然后落到我们的衣服上。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人开始乱窜。

我们躲到附近学校的屋檐下,忐忑之余,抬头仰望那如此靠近,如此璀璨的烟火,心中感触无限。

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年不出四十。

少年不识愁滋味。

不知道四十以后,年近五十的我,会是如何的模样。

汲汲营营之后,十年已经过去,今天回首,同样的感触无限。

同时,感恩,也是满满的。

2000年,我步入生命中最重要的里程碑,当上了吉隆坡首位华文科助理局长,开始了我那茉莉花理想的追求。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美丽芬芳满枝芽。

誓言要做一朵把花香送给别人的茉莉花。

这个愿望一直秉持到今天。

感恩在教育这条漫漫长路上,有义无反顾全力支持的家人,还有许多同心同向的朋友,让我能够越走越有自信,越走越精彩。

这辈子,要感谢的人太多了。

家人,朋友,同道。

和那一些仅有一面之缘的贵人。

那是一种很富裕的感觉。

很幸福,很知足。

很豁达,也很快乐。

在这新的一年来临之际,

只要您读到这篇文字,我就要向您深深鞠躬,感谢您的支持,感谢您的肯定。

祝愿您和您爱的人,还有爱您的人,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2010年12月7日 星期二


放手 20081206


2008年12月4日早晨,接到医院来电。
那个时候,在赶着吃早餐,准备处理下午2时开幕的第三次全国华校督学会议。

一向处事沉稳的弟弟,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医生需要知道让爸爸昏迷后插管,由仪器帮助呼吸或不插管自行呼吸但保持清醒的决定。

插或不插,都得马上签字。

字,终于签了。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没有太多的语言。
那是之前多次的家庭会议已经一致议决了的决定。太多的言语,已经变成一种负累。

颤抖的手,夹起汤里的面。泪水不听使唤的,从眼角流下,滴到汤碗里。
枕边人轻轻拍我的手背,小小声地说,吃不下,别吃别吃。

惊恐中,弟弟再来电,说爸爸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办完要事后,才回吧。

于是赶紧在督学会议上,藉机会感谢全国督学千里迢迢送来医院给爸爸的关心,说还好,爸爸还没有走远,还在医院。

12月5日星期五,是枕边人的生日。下午,会议结束后,匆匆赶回马六甲。
因为8日星期一,是回历新年,是公假,一路塞车。塞得很长,很急。

一路车上跟枕边人发牢骚,30 , 40 ,蜗牛似的爬。
好不容易捱过长长的车龙阵,开始怨枕边人开车开得慢。

120了,枕边人眼角瞄了瞄。
我说,给我开,140算快了。快快快!

赶到医院,看到爸爸,已经是9点晚上了。
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扶着床架,看着阿爸那不曾歇过的胸膛。

起伏起伏,再起伏。

2003年初至今,日以继夜,一来一往,一来一往一来一往,在跟空气勉强的拉锯。那对世人都是垂手可得,完全免费的空气,可怜的阿爸,却得时而奋力据争,时而讨价还价,讨一口含量90巴仙的纯净氧气。

任何时刻,只要纯净氧气指数稍低于90,阿爸便得承受战败的巨大痛苦。
而且还得一直讨一直讨,一直讨。即使累极,不能也不敢稍歇。

这场战争,胜负,看来已经渐渐分明。

单凭那5年来千磨万损的丁点顽强意志力,可怜的阿爸,精神和肉体明显已经无力支撑。
30几天来,连一口稀饭,都不曾好好进食的瘦削胸膛,仍旧在一来一往的拉锯中,惊心动魄的起伏。

那是眼睁睁地看着亲爱的人渐行渐远,却无力叫唤的切肤之痛。
身体发肤啊,受之父母,受之父母啊。
这恐怕是双亲尚健在的人,永远也无法了解及体会的深深悲伤。

泪水,往雪白微皱的床单上,大豆般地滴下,滴下。

阿爸挣扎地努力想将眼睛睁开。可怜只能将浮肿的眼,挤出一条线。

“我这次恐怕真的过不了。”阿爸吃力的说。

总是期望阿爸随时想要睁眼的时刻,不会因为粘液黏着眼而永远睁不开来。
拿起微湿的手帕,重复着在医院一个月零三天来,一直重复又重复做的事,轻轻把阿爸的眼睛擦干净,眼角,眼袋,然后眼眉。

惊厥此刻阿爸的眼,已经分不清黑瞳白孔。

仓皇惊恐中,心头紧缩。时日,恐怕真的比预料中的更短更少。

“我累了,想歇息了。”阿爸无力的说。刚抹干净的眼角,开始微湿。

强忍泪水,轻轻拍着阿爸那起伏渐缓的胸膛。

“一个月零三天了,阿爸。 你要是真的想歇,就歇吧,你交待过的事,我们都紧记,你就什么也别牵挂 了。”我哽咽地说。

站在床头那年近四十的小妹,泪水已经沿着两颊簌簌而下。

“阿爸,你要是睡了,回头不见子女跟上来,要记住,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回头。 不要害怕,要勇敢直前。这些日子来,你不是不怕苦难吗?放心,阿弥陀佛会一直在你身边。没有人陪,看到什么事物,不要害怕,记得要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就会在前头等着。”

“ 阿弥陀佛啊,爸爸,要记住,要念阿弥陀佛。”

“你看,你手腕上不是带着阿姐给你向师父请来,开过光的佛手珠链吗?”
拿起阿爸的右手,去抚摸左手腕上的珠链。

“佛陀的手链一直会让你戴着,不论你到那里,一定不会拿开,你要放心。”

阿爸微额,“哦。”,眼角更湿。

放下阿爸的手,按耐着几近决堤的泪水,快步走出病房。站医院熟悉的长廊角落,给20公里外的妈妈打电话。

“ 给家中的神明上柱香,也给家中的祖先上柱香吧。阿爸辛苦。”

腕表上的时间是晚上10时40分。2008年12月5日。

前所未有的,开始焦虑不安地等待来接班的弟弟。在惨白四壁中仓惶的一分一秒,等待,竟然是如此的难熬。

一个月零三天,每个星期五晚上都是住在外坡的小弟弟照顾阿爸,可是今次恰好小弟出国公干,午夜才回到机场,所以由大弟弟轮班照顾。爸爸一直都跟大弟住,什么困难只要看到大弟,有大弟陪在身侧,阿爸总是出奇安心。

11.15分,弟弟和弟妇终于出现在4-3-8病房门口。

“今晚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阖眼,阿爸恐怕过不了今晚。假如阿爸情况不对,要记得即刻叫哥哥下来看。”跟大弟弟说。

11.25分,和小妹妹离开医院。

没有像往常般走到床前告诉阿爸明天再来,一种千万个不愿行前道别的悲戚猛袭心头。于是选择仓惶的转过身,急急往离开病房的医院长廊走去,头也不敢回。

走在静寂医院的长廊上,沙沙声,突惊觉外头下着倾盆大雨,紧接雷声轰隆。

“奇怪,十分钟前哥哥嫂嫂进来医院怎么滴雨不下?”小 妹妹说。
忐忑地应着,下雨天啊,对爸爸病情不好。心中暗忖,阿爸恐怕真的难过今晚了。

回到大妹家,已经是午夜。
坐在妹妹那张从巴厘进口的偌大四方木桌旁,谈着阿爸的病情。

哀伤笼罩着整个饭厅。不懂事的小孩还关在隔音的视听室里看午夜场。

2008年12月6日凌晨1时,提枕边人将闹钟放早些,要早点去接弟弟的班。“弟弟一定整晚不能歇息。”跟枕边人说。1.10分,躺下床,心中突闪念,闹钟恐怕用不着,早晨恐怕再也不必去医院接班了。

突然深深地沉淀在那招架不住的莫名悲伤中。

1.30 分,妹妹轻敲房门。整个人从床上弹起。

“是阿爸出事了吗?”。妹妹按压着仓惶惊恐,小声说,“弟弟来电,阿爸恐怕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吗?”,“好像是说没有了气息。”。

“医生在抢救中。”

轰隆一声,天旋地转, 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没有了气息,抢救中?!

兵荒马乱地赶到医院门口的分岔路上,手机短讯终于无情地响起。

爸爸,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寂静的车厢传来阵阵抽泣声,我们知道,一别永不再见的思念伤痛,从此便不灭不休地无尽延伸。

5年来,看着阿爸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无法分担,一直以为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随时可以放手祝福阿爸一路好走。只是到了别无选择得永远离别的一刻,才知道天真以为已经做好的准备,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通四个字的简讯,“老爸走了”,悲伤便像泼出去的一盘散沙一样,恍惚中挡住了眼前的路。而,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从此便根生紧嵌着张家子孙的心灵。

12月6日,恐怕是张家孩子们今生永远都无法释怀的疼痛。

风雨交加后的午夜,按耐着如泉涌般的悲伤,四人低着头,一路沉默鱼贯地走进那两小时前仓促离开,再也熟悉不过的医院长廊。

世纪般久,终于走到4-3-8的病房前。

弟弟强压着悲伤,红着眼低着头。
看到亲人,弟妇的泪水已经脱眶而出,“你弟弟不许我哭!”。

嘘!不是已经说好,不哭不哭,,不再让阿爸牵挂尘世的纷纷扰扰?
嘘!不是已经说好,不要呼天抢地,不要嚎啕大哭,要让阿爸一路好走吗?

于是,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噙住心中万马奔腾般的泪水。
弟弟,弟妇,大妹,小妹,我,还有阿爸最疼爱的枕边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外深不见底的沉默中,泪水一路噙忍,再噙忍。

可怜不懂主人心的泪水,还是固执地豆大般沿着两颊落满衣襟。
一滴一滴,又一滴。似誓要蜡炬成灰泪始干。

2.30分凌晨。再靠近床边时,2个小时前紧贴阿爸身边笨重的仪器已经完全移开,爸爸安详地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不需要枕头,不需要靠垫。

那是2003年发病以来,阿爸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舒适睡姿。
只是这一睡,便不必也懒得去在乎,今后的太阳是否永远不再东升也不会西落。

此刻按耐不住的泪水,终于千军万马的,决堤而出。

爸爸啊爸爸,一路走好,一路好走。
爸爸啊爸爸,要勇敢坚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只管往前走,往前走啊不要回头。
爸爸啊爸爸,记得要念阿弥陀佛,念阿弥陀佛啊,记得记得。

爸爸啊爸爸,爸爸啊爸爸!

孩子,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永远的放手,是如此的困难,是如此的撕裂人心。

席慕容说过,因为我们不是佛,所以不能静坐于莲花之上,不能了脱生死苦难。
阿爸啊,因为你不是佛,所以只要是你的担子,悲伤或快乐,你都要勇敢承受。

索甲仁波切在《西藏生死书》中这样写,痛苦,是净化生命的必然过程。

那么,来生,爸爸,你就可以做一个抬头挺胸,自由呼吸的快乐人了。



2008年12月6日凌晨, 陪我们走了大半生的老爸, 终于决定撒手归去,留下了张家所有的子子孙孙, 和所有对老妈子的牵挂和眷念。

2010 年 12 月6 日, 心中隐隐约约感觉是如此的疼痛。 12 月 6 日不敢动笔, 今天把部分在老爸走后写下的刻骨铭心 , 跟您分享。想必 , 您也会感觉心如刀割。

深深鞠躬。




守夜 20081210

孩子从小就分不清守夜和守岁。
常常在除夕夜对我和枕边人说, 要为我们守夜,好让我们长命百岁。

枕边人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解释守岁和守夜,红事和白事,喜事和丧事的分别。

而天真的孩子总是无心恋战的敷衍了事。
结果大女儿十八岁了, 依旧分不清守岁的快乐和守夜的悲伤。

2008年12 月6日晚,守着外公的灵堂,夜越深夜越沉, 孩子终于越是明白守夜的悲伤。

公公在棺内, 孩子在棺外,一层薄薄的板,隔着的,却是今生永不再见的悲伤。

今后,守夜和守岁的分别, 便已经无需多言。

6日中午, 在爸爸灵堂的左侧,用两块砖, 顶着一个泥黄色的大瓦缸 , 冥纸便开始不停的燃烧, 一张一张,接一张,一直到10日下午出殡才停止。

不能让火焰熄灭,是治丧期间张家子孙的责任。
熊熊的火焰,像极了张家子孙对爸爸张牙舞爪的思念。

在爸爸病卧医院期间的奔波劳动和忧心,大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加上丧父的悲痛, 让张家孩子在治丧期间午夜之后都昏昏欲睡。

于是守夜燃冥纸至天明,便成了一个重大的分工。

感恩的是爸爸的十几个孙子,内内外外,大大小小,都把大人这些日子来承受的巨大痛苦看在眼里,由年长的孙子领头,在不惊动大人的情况下,静悄悄的将守夜的工作时间表分配好。然后告诉大人, 晚上守夜的事,你们就别费心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

6日那晚, 诵经完毕,再送走最后一批朋友, 已经过午夜。

那第一夜,由二姐,三姐和我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刚上高中的儿子自愿上阵。

那是爸爸离开家门一个月后,回家的第一个夜晚,住院期间常常念家的爸爸, 不知道身体是否尚有余温。

凌晨三时。
突然听到儿子在我耳旁小小声叫:“ 妈妈,妈妈,您可以起来吗?”。
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坐着, 问儿子:“你们累了吗? 妈妈来接替,赶紧去睡吧!”儿子小声地应:“我们害怕。”

害怕?

突然有很深的自责, 这些外表头高马大的孩子啊, 毕竟只是个就快上中四的孩子,也从来没有守在灵堂过夜的经历。

而爸爸回家的第一个夜晚,是如此深如此沉哪!

赶忙爬起来,快步走到大厅。
凌晨三时。
阿爸的棺木摆在大厅中央,棺木前有一间纸扎大屋子,两旁各有一个纸扎工人。

棺上顶着一把纸雨伞。雨一直下, 听老人家说, 一下雨, 就得在棺头打把伞。

平时已经紧闭的大门, 此刻大大的敞开。
外边是深不见底的黑,雨,滴滴答答地下着,不知道是不是阿爸对子孙绵绵不舍的思念。

炉旁只有就上中四的三个孩子,穿着传统蓝色的丧服。

坐在炉旁开始燃冥纸,跟孩子们说, 累了就去歇吧。
“ 没有关系, 我们陪您”。“ 不必了 ”我说。

懂事的孩子还是留了下来, 一起围在火炉旁。火焰因为人多渐大,寂静微凉的灵堂顿时开始暖和起来。

突然,儿子惊慌失措地叫:“ 妈妈, 猫!白猫!黑猫!”

凌晨三点, 在微凉的灵堂上。

猫!猫?

回头一看, 真的有猫!
一黑一白。
在大门前亮着灯火的走廊上徘徊。

黑夜中眼珠像蓝宝石一样, 发出摄人的光。

喵喵, 喵喵喵!

突然记起大厅灵堂上的棺,和乡下老人家的话, 不能让猫儿从尸体上跳过!

于是即刻跳起身, 七手八脚地捡起鞋子将猫儿丢走。
坐下身来的时候,心几乎已经跳出胸口。

四下鸦雀无声。

知道孩子们害怕, 强撑着若无其事继续跟孩子闲聊。
今晚夜再深,大门, 也肯定是不能关,还好灯火通明。

过了几十分钟, 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怕猫儿再来。
一白一黑的那两只。
于是借故上洗手间, 走到后厅,想叫醒多一个人陪。
于是把二姐叫醒,没有提及猫儿的事。

灵堂上多了一个没有见到猫的大人,孩子紧绷的心,也就稍微放下。

一直到清晨六时, 两个中学的女儿和两个读小学的小朋友已经自动来到灵堂接班。

那三个头高马大的男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疲惫得倒头就睡。
看着惊恐守着头夜倦极的孩子们酣睡的样子,心中无限感恩。

今生今世, 孩子们恐怕永远再也不会将有猫陪着守夜的惊恐,和炮竹隆隆的守岁快乐混淆。

接下来的夜, 还是由孙子们守, 不同的是炉旁多了一个就地而睡的大人为伴。

孩子们后来说, 原来守夜至凌晨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怕, 只是都不敢说出来, 怕一说出来, 大家都怕。只是为了陪公公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为了减轻大人的工作, 大家都明白,即使再怕载累, 也得撑下去。

成长, 原来是一定要付出代价。

只要树够大了,便能够抵挡风雨; 船够大了, 便能穿越巨浪。

这,就是公公平日的教诲。

在孩子们在为公公守夜的每一个晚上,体会深刻的道理。

2010年12月5日 星期日





低潮

开车上班的途中,天空云雾层层,看不见晨光。

想起读书会里分享的那一篇短文。

“ 人,不能没有低潮,没有低潮,人就不会思索。”

想到近日一个朋备受困扰的人生。想到他那高处不胜寒的无言。

可能明朝红日出,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读书会分享了另首歌曲:

“ 想得开真好 ”、“ 幸福是什么?”

想得开,原来就像大雨之后出现的彩虹 ,

而幸福,其实简单得就从转念的那一刻开始。

但愿朋友很快就会看到天天天蓝。

2010年12月1日 星期三



灰心

原以为学校假期之后能够比较随心的做做自己定下已久终未能完成的事物,没想到,事情还是排山倒海而来。

数十年来风雨不改一直在身边支持和鼓励我在华文教育事业里勇往直前,永不低头的枕边人,终于忍不住板起脸孔说,不许忙,再忙,就不要你了。

心中百感交集。

知道那是关心,知道那是疼爱。
更知道那是一种发出声音的无力抗议。

知道我忙,忙着让我越来越灰心的教育事业,我还是坚持一直忙着,一路灰心,一路忙。

一路忙一路灰心。

明明知道任如何,也阻不了我的忙碌。
明明知道再怎么说, 我也还是会固执地忙下去。

也明明知道,什么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以他选择威胁。
说再忙,我不要你了!

说真的,打从前针阵子接到那无理为难,还是得陪他玩耍的要求解释函件之后,日子还是一路灰下去。

好不容易去到了厦门大学,遗憾有一些在还未启程前, 在国内曾经因为课程问题跟我保持联系的老师,到了厦大以后,竟然视我如同陌路。

然后在厦大的课堂里,公开高调批评我们这一批170多位华校和中学第一语文教学的华文老师,不应该来到厦大,认为对外汉语的第二语文教材培训,不适合我们这些第一语文老师,认为我们这些被汉办遴选过来培训的老师,剥削了他们其他对外汉语教学同道的学习机会。

听到这样的话语,心中非常震惊,接下来是无尽的难过。

相信这些说话,教导的是非华裔学习汉语的这些华文老师,并不明白学无止境的道理;也深信他们不会理解,三人行,必有我师的祖训。

一堂课,或者一项课程,对于任何一个人的定义永远都不会一样。
而一位老师, 能否在一堂课或一项课程里头,将教学过程中汲取的养分变成自己的营养,丰富自己未来的教学,我想,不单只靠课程的内容,关键 还涵盖听课老师的个人修养和心态问题。

一个人要是能够虚心受教,肯定的学习心得会比心胸狭小的人多。
同样的,持有无所不能学正确心态的人,他的教学世界,也肯定的会是多姿多彩。

在马来西亚,华文教育是一条很艰辛难走的漫漫长路,需要的是大家同心同向,为着母语教育未来,和我们那群天真无邪,黄皮肤黑眼珠,唤做马来西亚孩子的扎根而努力。

那原本是每一位华文老师无怨无悔,义无反顾的事。

突然想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