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4日 星期三



这是09年, 老爸刚远游3个月之后写的文字。


清明已近,每逢佳节,倍思亲。






天天想你 21.01.09


老爸的手笔

不知道您有听过“天天想你”这样一首歌吗?
听过的人恐怕很容易就会爱上她。歌词很浅白,很容易上口。

很容易触动一个人的心,特别是有心事的人的心。

听过很多歌手唱,但是最喜欢藏族歌手韩红的版本。

听说是作者写来纪念他死去的妹妹。

那是很难走出的悲伤,深深沉淀在思念一个人的痛苦深渊中,无法自拔。

1月21日上班途中,塞在莫名其妙的长长车龙里,听着韩红幽幽地唱;

“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
天天想你,天天守住一颗心,把我最好的爱留给你。”

想到老爸,和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泪水悄悄从眼角流下,滴在蓝白亮丽条纹长袖的衣襟上。

天天想你,天天守住一颗心,把我最好的爱留给你,可是啊,
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到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

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遥遥无期的答案总是让人潸然泪下。

巫启贤在“思念谁”中这样唱道: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化作一颗颗 热泪。”

假如这是真的,那么,在2008年12日6日1.30分清晨,张家子孙毫不犹豫选择喝下的,便是一杯杯冰冷的水,今后心甘情愿要用上一生的时间,将它慢慢化作一颗颗思念的热泪。

再过两天,1月23日是爸爸的满七。七七四十九天远离尘世纠纷。

49天的中阴身将不再留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转身投向另外一个世界。

那么,子孙对爸爸这已经成河成江的思念,终得悲伤着今生永远再也没有告诉爸爸的机会。

那个一向处事沉稳及悄悄疼爱老爸的大弟弟,在09年开学日下班后没有如常的陪孩子们一起动手包新书,反而选择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困在小小的卧房里。

有点恼意的弟妇派了孩子悄悄地跑进房里,轻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不来帮手?
那个年过40的大弟弟,少有的和衣躺在床上,小小声跟孩子说:“孩子,对不起,爸爸想念阿公。”

霎时间,世界停顿下来。

“爸爸想念阿公!”。弟妇说着说着泪满盈眶。


风和日丽的早晨,对着桌上的云吞面,吃着早餐,突然停下筷子,枕边人警觉问,怎么啦?为什么不吃?泪水便悄悄沿着两颊流下来,“想念爸爸。”

入黑后卷缩在舒适的沙发里,看着电视节目,也会因为思念而突然泪下。

在家中,唯独自己的性格倔强如老爸,一直以为跟老爸生活上的意见总是向左,会减少自己对爸爸远行后的思念,以为自己会是兄弟姐妹群中,最能忍受思念之苦的孩子。

只是至今才发觉,思念的悲伤啊,原来在张家是如此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无孔不入,无法无天。

开着车子在大道上驰骋也好,塞在蜗牛般车龙中也好。

路过爸爸往生的医院也好,逛百货市场也好,做着家务也好。

思念总会悄然爬满心头。

爸爸的坟在村内公墓的山头。常常会在清晨深刻想念爸爸,想到爸爸第一个接受晨光洗礼;每每太阳西落,也会悲伤着老爸的坟,是第一个陷入黑夜的家园。

五七时对着一桌子特地为爸爸准备的佳肴小菜,爸爸最喜欢吃的猪脚煲花生,和不是榴櫣季节,但是妹妹不晓得那里找来的小榴櫣,也会禁不住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的,便是张家孩子对老爸从此无尽延伸的绵绵思念。

那杯当时义无反顾喝下了冰冷的水,看来真的已经开始慢慢化作一颗颗思念的热泪。

而且泪近成江河,晨昏不休的思念。
时间的河,慢慢的流,而思念的河啊,也慢慢的流。

1月17日,见到与爸爸擦肩而过,从悉尼赶回来看爸爸安息之地的伯父,和老爸那神似的表情和神韵,孩子对爸爸的思念几近决堤。

伯父尚在啊,爸爸已经走远。而且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啊!

原来有些时候,时间并不一定是忘记一个人最好的良药。
要走出失去亲人的悲伤,竟是难如蔓草裹踝,让人寸步不前。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没有爸爸的春联,没有爸爸的压岁钱。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伤,此时此刻,深深的嵌住孩子们的心。

然而,爸爸肯定希望没有他同行的日子,孩子们会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所以,生活还是要正常的过,而且过得更好更有意义。

那是张家子孙对爸爸最后的承诺,也是张家子孙报答爸爸的最好方法,老朋友傅承得先生说的。
永别了,我们亲爱的老爸!安息吧,我们敬爱的老爸!



满七的不速之客--白蛾




整个新年,我们都在想念爸爸。

除夕的团圆饭和压岁钱,初一大早的素饭菜,初二回娘家,天天都在想。

只是再怎么想,渐行渐远的爸爸,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年二七,爸爸做完满七,女儿在我们漏夜从古城赶回吉隆坡自己那张堆满温暖的小床上,梦见她亲爱的外公。

故事从所有人祭拜完毕,在漆黑的祖屋门外,准备挥别外婆回家的时刻开始。

她突然看见外公站在大厅内外婆的身旁,很专注的看着曾经和他同甘共苦过一生的女人。

此刻其他的人完全看不见外公,唯独她知道外公在。

于是她折回头进家跟外公说话。

外公那个时候很憔悴,心事重重。女儿叫他好好的活着,叫他去转世投胎。

外公的泪水一直往下掉。什么也没说。

然后外公被五六个看不见脸的彪形大汉,从祖家带走。女儿追出去,问外公不走不可以吗?外公摇摇头。女儿快步跟上,那彪形大汉厉声说,“这地方你去不得!”

可是转境,女儿来到了一个满城灯火通明的地方。

到处灯火明亮。很亮很亮那种,妈妈。

女儿站得远远的,看着外公被那几个彪形大汉,带上那高高的台,很像通往天上那种。

台下很多人看。

然后曾子手突然亮出一把大刀,用大刀把站得笔直的爸爸,一刀一刀砍得血淋淋。

她说砍下去的时候外公的样子很痛苦,血溅得满地通红。

那刀啊,妈妈,很大很大把!真的很大把很大把!

女儿说着说着,泪流满脸。

那个时候我们一家5口刚吃完晚饭,在回家的路上。

男人和孩子在车子内一直抹泪,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孩子没有把回向的功德做足,让您受惊受苦了!

还好,女儿梦境的结局,是外公受苦后,还能够步下台,突然变成一身干净洁白的跟孙女说,外公现在舒服多了,轻松多了,叫女儿放心。

“妈妈,外公is really relief ! ”女儿擦干泪水说。

之前阿姐总是跟爸爸说,请爸爸务必托梦给家中成员,让大家知道他目前的处境。

不管好坏。

只是没想到这梦,竟然是如此真,如此疼。

还好,梦中女儿还来得及与外公做最后的话别,爸爸还是传达了他经历苦难后的重生,要孩子们放心。

一直不敢想象,要是女儿的梦,在血淋淋后就告终结,那么,真真假假,张家的子孙今后恐怕真的要背伏悲伤了余生。

不能想象女儿在梦中的经历是如何的折磨。
聪明的爸爸,选择托梦的孙女儿,一直都是家中最冷静和理智的孩子。

不敢想象梦见爸爸的,是家中任何一个子女,恐怕今生很难走出血淋淋的自责悲伤。


感恩上天给我一个如此坚强的孩子。让爸爸的梦,有一个出口。

也让孩子们的心,在经历撕裂心扉的死别后,得以渐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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